題為編輯所擬。
小時候讀常識科,總會寫香港是個小漁村,慢慢發展成今天的國際大都會。
政府向別人宣傳時,也用「亞洲國際都會」來作為賣點。且莫急著捉錯處,問:「既然是亞洲又何來國際呢?」就當政府說的,其實是:「位於亞洲的國際大都會」,那又有什麼特別呢?正如一個人好有錢,那只是客觀的事實,真正令他變得吸引的,是他背後的故事。
這幾天聽了很多故事,有來自粉嶺的、有來自港島區的、亦有來自觀塘和衙前圍村的故事,讓我知道了原來以前的香港從不止是個小漁港(當然,我們有那麼大的古蹟!),而現在亦不止是個國際大都會。
我們還有許多、許多的故事可說。
我們的生活、文化、歷史其實是很豐富的。你知道電車路軌原來是非常接近以前的香港海岸線?你知道李寶椿、利希慎是誰嗎?你知道小販與癮君子的緊密關係嗎?
故事當然有趣動聽感動,但以此解釋為什麼政府重建有問題,卻似乎只停留在「情感」層面,不免被人批評為「感情用事」。
今天聽了講座,看了一點政府重建觀塘的文件,才發現「魔鬼在細節」,政府所有的事,都是以數字衝量。
以觀塘為例,對,政府在地圖上加了不知道多少百分比的綠化地帶,但究竟真正得益的人是誰?根據政府給出來的地圖,最中心的是數棟豪宅,包括觀月樺峯,而綠化帶有很多是私人的,即使說好的給公眾的公園,原來居住在內的市民是有可能用不了的。
政府經常說重建是為了解決香港的住屋問題,但其實重建後,香港只多了很多豪宅,但卻少了很多重建前已經存在的廉價房屋。政府於是繼續跟你說,唔夠地發展,於是繼續搵地發展。
現實是,一切都沒有改變。
沒有屋住的人,依然沒有屋住。現在更甚,有屋住的人,都變無屋住。
從地圖上的規劃,永遠都是鳥瞰式(有點像上帝創造世界),但那裡的網絡,不單是情感上的,甚至經濟上的(很多商店其實互相支持,而且某些民間商品非常值得推廣,如花露水)卻永不能用地圖或數字表達出來。
聽了這些小人物故事,我發現都有一個共通點——這些人對於他們現有的生活非常滿意,而政府或者外人,卻常常以自己的角度,認為他們很慘很需要幫。
他們需要錢,就賠償;他們需要屋,就讓他們快點上公屋。現在的人很難明白,他們要的,有時根本不是這些。
是因為我們的社會教育告訴我們,我們的價值是用錢衝量的。
賺到錢,叻;賺唔到錢,或者衣著不光鮮的人,受人鄙視。
這是為什麼我們總不自覺地認為,低下階層的人,一定很需要錢,如果他們嘈,只是錢不夠多。
那價值呢?生命的意義呢?政府那些高官大概不會想這個問題。他們的腦海中,大概只有美酒跑車金錶。
我不怪吳某,看著他那樣任由人擺佈而從不知自己在做什麼,生存意義是什麼,最後為了完成命令,即使受到萬民唾罵最後落荒而逃,也在所不惜,想起來很是可悲。看著他那個身影,我們都看得出,他其實很害怕。
我當然不是為他說好說話,這樣沒靈魂的人,最後會受到懲罰的。但其實他也只是一顆棋子罷了。看著政府亂成這個樣子而我們的特首好像毫無表態,心中有數。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政府那麼強調「國際大都會」這個賣點,因為在這樣的發展步伐下,香港除了一棟棟高聳入雲的大廈外,還會剩下什麼?
連一個宋末明初已經存在的圍村都要拆,連一個宋朝古蹟都為鑽土機而讓路時,這個城市,大概除了炫耀自己的財大氣疏外,到時已經不能再拿出什麼了。
趁一切還未太遲時,香港人是時候要做點事,不要讓那些裝著很愛港但實際上卻愛權力金錢多於一切的人,毀掉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