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一直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從英殖,到繞過港人的「中英談判」,再到京殖。因此,重建香港人自主之路,不得不從「反對」而生。於我而言,去七一是反港共,去六四是反京共。
支聯會和絕大多數香港人在這廿四年來,並沒有主動投入到中國民主運動的組織工作上(這點多年來一直受到嚴厲批評),而是留守香港搞悼念活動。廿四年來,港人堅持悼念所累積的政治能量,主要在於削弱京共對收回香港的道德合法性。零三七一後,港人另開戰線,直面港共政權,至今十年。但港人明白,港共派生於京共,要倒港共以自立,必須同時反京共。因此,近年北京對香港伸的手愈長,控制得愈緊,就愈多人去六四燭光集會,作為對京共治港的抗議──京共你這個殺人政權,沒資格收回香港。
零三後北京加快「溶合」香港,在得到經濟上的好處的同時,也加深了香港本土政治對大陸民情的影響。每年數以千萬大陸人來港,悼念六四的堅持以及港人對民主自治的渴求,「被動地」成為新一代大陸維權人士和異議網民的助力。大陸人對香港悼念六四的本土意涵未必理解,在感謝香港人替大陸保住這點民運之火苗的同時,容易以一國壓倒兩制,以為大陸民主就是所有人的終極目標。港人在這處要多作論述,讓大陸民間明白,中港民主運動,是姊妹爬山,互相促進,各自努力,卻不是同一回事。港人要的民主自治,不能隨便地融合到大陸的民主裏頭。不單止要明白,我們更需要大陸民間的支持。
「城邦派」這次挑起爭論,是好事。關於六四,廿四年來港人大部份時間都是低頭苦幹(特別感激支聯會的義工們),有太多心照不宣的「港人心事」,儲了廿四年,底子夠厚了(已沒有任何人能令六四燭光熄滅),真的是時候來一場大辯論。城邦派說港人要與大陸民主運動切割,不管京共,專心透過「打蝗蟲」打造「香港國民」身份。當鞏固了香港自治/獨立,中華邦聯遲些就會水到渠成。我則認為,如果要走中華邦聯這條路,就絕不能以製造對立的手段與大陸人為敵,反而要從現在開始,向大陸和台灣的志士仁人溝通說明,建立起一條新的民主運動聯合戰線──即在大陸推動民主運動的人士,也支持香港的民主自治及他日和港台澳門合建中華邦聯(西藏和新疆的自治獨立問題另議)。行城邦派的對立路線,不斷在大陸樹敵,只會離中華邦聯愈來愈遠。
因此,六四這面反京共旗幟,以香港為主場,必須繼續舉起,繼續發熱發光,讓香港民主自治運動與大陸民主運動得以互相促進,互相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