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我公理和正義的問題」
三數年前,嶺南大學大門懸起這意味深長的詩句。作為社會科學的學生,正義與公平的概念對我們來說從不陌生,它們對社科人解構自身與社會的聯繫有重要關係。社會科學作為一門研究社會現象、關係、結構等的學科,我們所研習的正是當中存在的社會議題、政策,以至資源分配的問題,而政制改革正正牽涉到社會科學各範疇:政改涉及權力和資源的分配是政治學的重要課題;隨之而衍生的社會問題是社會學需要處理的題目;如何分配這些資源是經濟學探討的問題之一;人們於不同制度下的行為亦是心理學的其中一項研究。因此,我們比修讀其他學科的同學擁有更多機會探討政改及各種社會議題背後的張力,了解社會與自身的關係,以至想像一個更理想的社會運作模式及社會中各種關係。
政府的組成制度影響着其正當性,亦表現了人民與政府之間的權力關係。所謂的正當性,並非指政府的組成是否符合法律框架,而是在於其權威是否得到人民的認可、其權力是否由人民所授予。政府唯有在得到人民認可的情況下才有行使權力的正當性,而後者須建立於一個大家都共同認可的基礎上。
香港社會自九十年代起便積極參與民主普選的討論。去年,香港特區政府推出政改諮詢,探討2017年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的選舉辦法。民間社會丶學界丶學者以至不同政黨一直自發探討香港政制的未來,奈何特區政府卻一錘定音地否決民間提出的種種可能性。直至2014年8月31日,人大常委就2017年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選舉辦法作出表決,徹底否定了香港人票值均等的選舉提名權。這不僅反映中央政府漠視公民社會對普及而平等的特首選舉的訴求,更重要的是,此舉拒絕承認公民社會擁有建構未來的自主性及可能性,令港人一直以來「民主回歸、爭取雙普選」的願景瞬間被摧毀。
現今政府管治與民意存在極大落差,反對之聲不絕於耳,代表性不足的政府早已失卻其正當性,對港人行使的不過是以華麗糖紙重重包裝下的暴力。港人爭取多年的民主願景在人大單方面落閘後灰飛煙滅,特首及立法會的產生辦法不但維持不變,如今政府更試圖通過經篩選的「選舉」方式,製造政府具民意授權的假象,從而繼續鞏固小圈子的既得利益。政府的權力和正當性應取決於人民,因此人民並非只剩服從一途,而是有權改變及反抗政府。倘若政治制度再不改革,人民無法真正選擇理想的政府,而未被真正民意認受的政府對市民的蹂躪將更無日無之,管治僵局更是無法根治。
在此大是大非的關鍵時刻,社科人又豈能於社會最需要理性分析及深入討論之際閉口噤聲?純粹誦讀理論而不嘗試應用又有何用?當一眾來自不同學系的同窗願意以行動推動政改,甚至組織、參與罷課時,試問袖手旁觀、隔岸觀火的社科人又情何以堪?因此,我們成立政改關注組,希望凝聚社科同學參與討論相關議題,令校園、以至社會更關注政改,從而壯大整個公民社會推動的力量。
二十世紀的法國社會理論家米歇爾·傅柯(Micheal Foucault)曾談及知識份子的角色:「改變人們的一些想法 ── 這正是知識份子的角色。」(To change something in the minds of people - that's the role of an intellectual.)社科人無可避免作為知識份子的一員,有責任在重要議題上發聲;而社科給我們的訓練亦使我們比一些未曾接觸過社會科學的人更有資本去審視和批判每一個有關政改的論述或方案背後之目的、釐清相關概念,以及分析其實際影響,促進社會對政改的討論。
香港正處於政制發展的關鍵時刻,各種論述湧現,為不同的意識形態和目的站台,爭奪圈子內最具正當性的話語權。不論取態如何,身為社科人的我們沒有坐視不理、冷眼旁觀的理由 ── 這已是關乎一個社科人在現實中如何自處的嚴肅問題。若我們在此時此刻從公共事務的領域上退卻,放棄的不僅是對政治、對社會、對我城的話語權,更是捨棄思考我城未來各種可能性的能力,拒絕以社科人的身份介入社會、實踐自我,繼續安逸於幻想中的象牙塔內。
就讓下星期的罷課成為我們走出象牙塔的契機!不論大家罷課與否、支持「袋住先」抑或非公民提名不可,請至少先於校園內與朋友討論,激發大家對政改的思考,令更多同學明白政改並非洪水猛獸。政治,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社科人,聯合起來!
We are Social Sciences, WE FIGHT TOGE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