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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七一遊行之後:佔中走向公民抗命的路,實在是避無可避。今年的遊行,我第一次與我兩個仔女一起參加,在三點前,忽然大風大雨,我怕孩子頂不住在維園等候出發,在希慎廣塲插隊加入。就這樣,約四點半便抵中環。沿途經過街站,每個街站都有人演說,派單張和募捐或賣物,遊行是不會駐足的,帶領群衆叫抗議口號比演說較實際,一下雨單張就濕了,募捐是最實際的。在鵝頸橋之後,有不同團體,一些街站,我找不到與遊行主題有關的標語,感覺就是嘉年華會中的攤位擺設,事實上,一些街站是有遊戲的。大會的口號有「佔領中環,蓄勢待發」,我曾以為今年七一會為明年七一佔中鋪路,但發現佔中不過像其他團體一樣,只是設了一個街站,所不同的,遊行市民對之反應較熱烈,今天新聞報道,指佔中籌了80萬,數目不少。我沒有參加之後的佔中講座,在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雨下,在中環和兩孩子衝入了港鐵站,乗車回家。
我或有所誤會,以為遊行會凸出明年七一佔中主題,一次過讓幾十萬人接觸和認識思考佔中的意念。在三號風球忽晴忽雨的天氣下,有幾十萬平民上街抗議和反對政府,要求落實普選,是難得的。但就佔中運動而言,剛於六月九日的商討日,只有600人參加,而即使佔中是七一遊行中部分主題,大會卻只預千人左右參加遮打花園的佔中講座,事後報道説有過萬在場,這樣一來,佔中運動至今仍未算是一個群衆運動,而是精英運動。事實上,佔中發起人在其佔中計劃中,只預約一萬人決志參加。
我是佔中旁觀者,晚上的佔中講座,我沒在場,只看報道,港台這樣寫:佔中發起人陳健民在集會中指「發起佔中,目的不是要癱瘓中環,而是希望佔領良心,爭取最包容制度,希望香港可以停一停,想一想是否只顧錢,還是需要人權、自由、平等。」這番話令我撲索迷離,我一直以為,佔中是要用群衆血肉之軀,以佔領癱瘓中環,令中央害怕引發出的政治和經濟後果,而同意接受公平的普選制度。說佔領良心,豈非將佔中變成教育活動,不是政治運動?沒有公民抗命的佔中,也就令佔中徒具虛名,沒有特點。還有,若明年七一便是佔中日,屆時若群情洶湧,以十萬計的遊行市民,也不願在遊行結束後離去,那又如何是好?不禁要問,佔中,是精英運動還是群衆運動?抑或精英公民抗命,群衆則只須醒覺便夠?如果是後者,七一當天遊行的群衆還未算已醒覺嗎?還沒條件加入公民抗命嗎?還是佔中的精英們,害怕數以十萬計的市民甘願參與公民抗命的違法行為,一發不可收拾,令他們無法承受引起的後果呢?其實,不少遊行人士,內心都有佔中的意念,對著一個無能無恥的反人民政權,還以顏色,最好由中環佔領到銅鑼灣,關鍵是信心有多强,勇氣和決心有多大,是故,群眾必須要有領袖,給他們足夠的勇氣和信心。或許,佔中領袖聯合各政黨,可以在下次十一和元旦遊行,在自己街站向遊行人士宣揚佔中意念,打探和強化市民的決心。
遊行翌日,令我最愁的,是內地環球時報社論對七一遊行的形容, 指七一遊行已經成為香港社會的「新傳統節目」之一,亦是「一國兩制」的重要表現,香港社會的高度自由特徵,又指即使有幾個人在遊行時,打出港英旗幟,也不值得沒完沒了引申解讀,形容這些事情在香港發生是「很廉價」。從前,在抗議活動後,中共的代理人,對反抗者會一律賦予污名,最愛說成破壞社會安定,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誤導或利用。今日,他們不再大張旗鼓,而是反客為主,將七一遊行拿來証明「一國兩制」多麼實在。又好像看透了我們,只懂得用嘴巴來反對政府,叫官員下台,用舌頭來打倒梁振英,如此種種,等如將七一遊行稀釋了,變得沒有政治實力,七一遊行已被建制化。
一如過往, 今年的七一,我們在遊行後便有秩序散去,回家吃飯,到了七月二日,照常上班,並花時間討論遊行人數和稱讚香港人怎樣和平可愛,十六年了,年年如是,您說,如此種種,「很珍貴」還是「很廉價」?香港人深愛香港,明白自己的軟弱和限制,但仍日夜盡力,希望突破這個容易令人沮喪的困局。然而,看看中共代理人的咀臉和他們各式各樣對普選的托辭,我對政改諮詢不寄予厚望,佔中走向公民抗命的路,實在是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