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為大地帶來雨水,也為大地帶來了美腿。換季了,校裙也短了;白色的圓領中間有一領帶或蝴蝶結,無論是藍色、紅色還是綠色,也成為了焦點。難得一見的水手服更是天使的衣裳,深深誘惑著那些哈日的宅男。樣子也重要,身材也重要,但校裙實在加了不少分。當然,糟糕的旗袍是例外。
高登仔甚至很多港男似乎到對「學生妹」有一種特殊的幻想。高登史上已經有不少膠帖以搭巴士期間學生妹坐在身旁為題。這種幻想之構成,原因很難說。或許是因為愛情動作片的教化,或許是因為對於「純潔」之特殊癖好,或許是出於對年輕女孩的愛護。但這種純然之幻想,根本是與你原初的慾望矛盾的。你想與學生妹建立關係,但你這無限的「FF」將你拉向幻想世界之深淵,使你深深體會「這麼近,那麼遠」的痛苦。
這樣,學生妹就成為了一個哲學問題。
在觀塘上了小巴;這次,又有一個學生妹坐過來。她就作為一個現象呈現於我的視域。而我對這現象的意向性甚強。白色的校裙,藍色的領帶,幼嫰的肌膚,黑色的長髮。她的雙眼聚焦在手上的一本書,那是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的《尤利西斯》(Ulysees)。天啊!這根本不是人看的書,是天使看的書。同樣是存在主義,但我手上那本又殘又舊的,黑色封面的《誘惑者日記》(Seducer's Diary,齊克果Kierkegaard的書)變得暗淡無光。這一刻,我的思緒在我的肉體裡向下沉澱。一堆幻想緊接著呈現。
然而,這是虛幻的假象。你又怎知道這個學生妹真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少女?她在人前裝著在看《尤利西斯》,在家中看的可能是《好色少年》。她可能是一個收兵無數的港女,可能是一個野蠻的港女,可能是一個敗家的港女。但在這一刻,你根本不會思考本體的問題,你只著眼於這現象。你就以此現象為質料,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成象,然後開始「FF」,難聽一點來說,就是「打飛機」。然後,車站到了,她就走了,你還只是活在你自己的幻想世界中。
可怕的是,這種對學生妹的幻想明明意向著對方,結果卻是將自己與這學生妹存在之世界徹底區隔,比中港區隔還要分明。我不是要你跟她「大一統」,或是「食用」她(這根本是物化、商品化女性,在這女權社會,大忌也)。我指出的只是:這種自我安慰的幻想根本只會加深自我與他者之區隔,使「自我」成為一個「高度自治」的城邦。
其實同樣的道理適用於黑絲的OL、空姐、護士等。眼看見了,心裡就慾望澎湃,然後又將自己拉入一個幻想世界當中。欣賞愛情動作片時,起碼那些演員還真的透過藝術表演與你存在一點兒的消費關係,但在這純粹幻想的情況當中,你根本與你的幻想對象不存在任何關係。
天使這種東西,求在外者,得之有命,幻想無濟於事,妄動則傷風敗德兼「入冊」。你這一刻覺得這學生妹很美,但她或許只會在你的一生出現不到一小時,就從此消失了。她也會老,也會胖,而且你與她能否相識,取決於因緣際遇,你多想只會自尋煩惱。你倒不如珍惜上帝給你的機遇。當那學生妹睡著了,靠在你肩上,你就小心翼翼地拍她的肩膀喚醒她。當她不小心在巴士轉彎之時失足,你就扶起她。當她的書本和筆記掉滿一地,你就趕緊上前為她執拾。人與人之關係由此建立。透過自我與他者之互動,區隔才得以打破。或許你原初的意向最後仍不得滿足,但你的存在已經大大擴張,起碼走出那個「打飛機」的幻想世界。
學生妹,難道就只能為你帶來自我封閉的幻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