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幾天,因為時差的關係,每日早上我第一時間還未看公司黑莓電郵,就要上臉書看看旺角金鐘清場了沒有,大家是否平安。
在紐約看香港的消息感覺份外焦慮,因為環顧四周,對於香港現況有興趣的人廖廖可數。大家都說,the world is watching。沒錯CNN,BBC,WSJ每天都有報導佔中的消息,但香港人自己都説得出對海外大事有如ISIS認知有多少,美國人對香港認識有多少大家可想而知。我的公司的確是有在周一市場會議提及香港現時的「特殊情況」,結論是這個「特殊情況」對債券市場有短期影響。我敢打賭在場同事能夠在地圖上指出香港的人大慨十個也不夠,更惶論説得出這個「特殊情況」是什麼。
有朋友冷嘲我近日突然熱血,熱血呼籲都是紐約人千里之外的空談。我聽在耳中當然難受,因為從來沒有人認真的挑戰自己的香港人身份-的確我一向政治半冷感,為香港民生的確是倚靠中國大陸,而且某些人的蝗蟲論對我這個身為在異國港人感覺份外礙耳。但我的確有最典型的香港童年,香港教育,香港家庭。我有憂見香港亂糟糟的爸爸,不喜自由行的媽媽,熱血的藝術家妹妹。小時候看的是閃電傳真機,大了看六四晚會,港台的頭條新聞。我持的是特區護照,跟大家一樣有一本從未用過的BNO。別人看到的可能只是美國的大學教育,美國的工作,美國的生活;我看自己卻是從未脫離過當年會考跟大家一起做mock的身分。
但朋友的説話的確令我明白一件事 - 既然香港是自己的,那麼自己的香港還請自己去救。有朋友說,要告到聯合國,要轉發給CNN,要奧巴馬發言。老實說,大家佔中多日再辛苦,影像再感人,外國人還不是看過茶餘飯後讚嘆幾分鐘就算。香港有否真普選,未來的怎麼走,最後真正承擔的、真正關心的還是香港人自己。我這幾日的突然熱血不是為大家向外國朋友宣揚佔中的訊息,也不是單是為了隔岸支持大家。我的突然熱血是因為自己為了身在異地而深感抱歉。我是香港的一分子,但這星期我可以做的就只有在網上跟隨佔中消息,自己站在時代廣場在一群遊客左近撐傘唱海闊天空的感覺,就只有無力和不足夠。我想,如果有一個臉書朋友看到自己的呼籲而上街去,我就至少為自己的香港出了一點點的力,至少有人可以頂替自己缺席的空位。
未來幾天無論怎樣「收科」,至少我們這一代都已經覺醒發現,倚靠別人發聲,不如自己出面自己救。在香港的香港人,可以上街,可以發聲,在世界上還是珍貴的自由。要保護香港,保護這自由,不要靠英美,不要靠CNN。看看埃及的Tahrir Square,利比亞的Gaddafi - 發聲起義的他們自己的人民,承擔後果的也是人民。
未來如何,至少我們知道後果的選擇權還是在我們手中。香港人,自己的香港,是時候自己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