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瓷碗的邊緣我沉思了一千完瞬間
一千個瞬間成為一夜
黑色寂寞流下黑色眼淚
傾斜的暮色倒向我
我的雙手插入夜
好像我的生命危在旦夕
對死亡我嚴陣以待
我憂慮萬分
我想扔掉的東西還沒有扔掉
~唐亞平 黑色眼淚
(原文為筆者在2014年9月30日早上給facebook朋友的信,標題後加)
這是一封的公開信,無論立場,寫給我所有生活在香港、心愛香港的朋友。除了系黃絲帶的以外,我知道,這裏還是有一大幫沒有轉Profile Picture,持反對意見、或保持沉默的朋友。我的 fb 也沒有系上黃絲帶,這或許可以說明我的立場───對公共事感興趣,但一直都是旁觀者。上週六,在矛盾的訊息(一說是民暴,一說是警暴)底下,一如以往,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出門(是的,其實我算不上是聲援...),引著我走進金鐘。當時是晚上九時,知道海富中心對開天橋封了,亦聽到友人報告說近演藝一帶對峙氣氛緊張,隨時騷亂。於是我繞道中環,經大會堂到添馬公園,卻發現公園內人流疏落,輕易進入。裏面八成人,都是學生或廿開的青年,或公園漫步,或坐在草坪上喃喃細語,感覺像去Ocamp、拍拖多於抗爭。當然,東翼比西翼緊張得多,但這班天真、貪玩的孩子搞抗命?我不相信他們真正明白何謂抗命,這場運動,既難以聯想到暴力上去,同時亦想像不了什麼實質成果。我沒有留守,也不會留守,像遊客般拍照閒逛後,草草離去。
真正的改變發生在週日下午。我根據消息,3時開始坐在龍滙道、分域碼頭街一帶;首先聽到警察在後面佈防設路障,大會就立即呼籲民眾趕上去坐下,跟他們對峙。我沒有理會,自顧自的盤坐看書,烈日當空,混然而忘我;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回過神來,發現背後已經沒有了動靜。轉身一看,人們已經站在干諾道行車天橋上!原來主要道路已被大量民眾佔領,警員徹退。於是我起來四處走走,然後沿著行車天橋,轉進夏愨道,就在天橋的轉彎處,我看到了遠處奇怪地飄起了白煙,然後那些雨傘人點四散奔走。有些人由遠走到近,奔上天橋,大叫"催淚彈"呀。催淚彈,Why!?,在事發現場,確有戴著眼罩口罩(但打著傘)的"專業"示威者,但也有背心短褲的小女生、婆婆伯伯、和急救站。我距離事發點應超過三百米,但大風吹來,還是感到了那剌鼻的意思──生理的反應只是這麼的一點,但心裏的眼淚卻淌流出來了,這不單止是悲傷,還有著憤怒。警察用對付暴民的武器對付眼下的民眾,心裏,立時想到了四個大字:"與民為敵"!我想,這也是香港公民共同的眼淚,被這枚催淚彈一激,嘩啦嘩啦地涌出來了。湧出來的,有民意、民情、還有藏在心底裏,那難以遏止的,對‧香‧港‧的‧愛。是的,我感到我們的民意像水,民德像水。催淚彈一來,人群四散,風一過,人群四合;警察進攻,阻撓,人們提傘但不會反擊,穿透不了的,就左右流動,默默地包圍,越來越多,體積將越來越大。水無形而有力,有性而無心,這是香港人民之德:水往下流,雖是包而容之,但不退縮;不像火,所到之處,皆為焦土。當然,水是能破壞,但同時也能潤澤四方。我希望自己和香港人都能保持著這個水性,危險來了,讓它走過但不放棄。
在這裏我要給爭取民主、爭取革命的朋友們道歉,因為我沒有足夠的政治知識和覺悟去跟上你們的步路,現在我只想協助扳倒這"與民為敵"的政府,嚴格來說,是以操控"政府"這部大機器為惡的人們。如何建立一個更好的社會制度,我會交給更有智慧的人去想去做。另一方面,我也要給注重民生秩序褔址的朋友道歉,因為我雖然明白經濟穩定得來極不容易,但我實在不能留在原地,什麼也不做。無論是有投票權好,沒有投票權也好,在現代社會,民即君,是至高無上的,如何能幹的大臣,若公然侮辱聖上,能夠容忍嗎?大家都清楚知道,政府、知識份子,皆只是人民翼助;以公器侮辱人民,必需受到制裁。
當然啦,這絶不是說,我會走去推鐡馬、抗命了。但是,我會走上街上,支援那些為香港流著眼淚的人們。
最後,給所有支持佔領、反對佔領、或不知道如何安放立場的香港朋友們:在這一片無序和混沌中,無論你願意與否,舊的秩序,終歸消亡;新的香港,將會誕生。在混沌中,新秩序正在成形,天堂地獄,一切皆有可能,而在還未塵埃落地之前,當下,就是你我的競技場。所以,無論你是反對或是支持,不要逃避,不要輕易地相信傳媒和所有二三手資訊:(找安全的時候)走上街上,親眼看看這究竟怎麼一回事,然後作自己的判斷和行動;也不要輕易地被代表:不要輕易地被傳媒、政客、權力、甚至親友所代表。因為,在塵埃落地之後,新秩序就是地上的法、星體的引力,並將改變影響所有此生此在的香港人的生命軌跡,遠甚於你我的種種功名,和所謂退休保障!此刻,沒有一個人能決定歷史結局,但我們所有人,將左右歷史方向。所以,香港的公民啊!請支持、請反對、請了解、請行動,但不要再輕鬆地無知地沉默地過活了。因為,若你不選擇,別人將會替你的命運作出選擇。
九時多了,願我以上所說,皆是夢囈。明天醒來,發現一切回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