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從銅鑼灣徒步走到中環,真真正正看到了這一次集會又好示威又好佔乜都好的眾生相。
我們聽回來的,是示威者有多暴力有多不理性,原來,他們大多理性得我有點怕,理性得我從心佩服他們。為甚麼可以如斯克制?當有人建議應把金鐘連灣仔一切道路封鎖時,義工會耐心地說:「緊急車輛都要過架!」看似一切道路全面封鎖,但你又會發現每個路障都經過細心安排、即使人流極多,我走來又覺通行無阻。整個集會內,仿如自成一閣,不斷有人派發物資、食水食糧,這與新聞上所謂的「暴徒」完全不同。
途中,我遇上了一位英國記者向我問路,問我這刻怎樣從金鐘走到中環,其實路面情況頗亂,我也不知道怎樣走好,只跟他示意了一個方向。他告訴我,這幾天以來看盡了香港人的互助精神,這場和平的抗爭,是年輕人的一回好榜樣,給了我一句Good job and good luck便分道揚鑣。
不過,愈夜開始明顯愈多滋生份子,刻意爆粗煽動在場人士情緒,繼而BBQ開Party,我愈走愈覺得有點怪,這像是一場嘉年華會勝於一切。
當我走到警察總部附近時。在場人士明顯與警方防線有一段距離,突然有人大叫:「喂你班友唔係龜縮呀?黎到呢一步仲唔行埋去!」然後自己走到警方防線跟前,這一刻我只覺他分明在挑釁。然後,開始有示威者被他影響漸漸走近。有一個人,就自然有幾個人;有幾個人,就自然有一群人。
這是我人生頭一回感受到人群壓力、被人影響下的狂亂。一瞬間,整群示威者逐步迫近,我甚至在全無任何防備或心理準備下,被迫到了前線。警察馬上架起多層鐵馬。的確,那一刻明顯警方是「淆底」,但這番舉動卻是人之常情,大家突然來勢洶洶,怎能不防備?
不過,我看見警方以仿佛我殺了他全家祖宗十八代的目光看著我(不妨放大來看),我只覺他的目光內有無限的凶狠與獸性,但回頭看著身後那群叫囂者、醉漢,被怒意衝昏了頭的示威者。我夾在中間,真感到很恐怖,真正感到那種危險的感覺,我甚至迷失了,到底誰是誰非?
幸好,示威者最後有一領袖出來發言,以一番極感人的演講去喚醒警察的良知(原諒我電話沒電拍不了),一句句「警察都係香港人黎架!」我看到警察眼內終有一絲軟化的感覺,最少有聽這位領袖所說的話。然後,示威者以一條班馬線之隔,形成與警方和平對峙的局面,我才覺得,這場仗,仍有希望。
離開時,那位叫囂者及醉漢,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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