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總公民廣場外,有一對母子坐在骯髒的行人路上,將畫筆﹑顏料與調色盤撒在一旁,便動手畫畫。畫的對象不是氣勢磅礡的政總大樓,卻是一棵棵狹縫中的小野草,在這裡,Candy讓兒子上了一節不平凡的繪畫興趣班。
野草寫生由一群本地藝術工作者發起。Candy認為野草與香港人的處境很相似,是寫照,亦是啟示,「即使係種子上鋪左水泥,野草都可以爆出黎,可以生長。人地以為我地咩都無所謂,其實我地心中好憤怒。」野草寫生,剛好是讀藝術的Candy最擅長的板斧,所以她決定出來「畫啲野」,與兒子一起用畫筆記錄那生長在狹縫的野草,並將畫作掛在公民廣場外的鐵馬與植物上,表示對罷課行動的支持(按:主辦人曾嘗試把畫作掛在圍欄,但遭到政總保安人員阻止)。
為下一代抗爭
Candy的兒子Adrian在2012年出世,他的出現,讓Candy變得更關心政治與時事。她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來公民廣場,正是兒子剛出生的那年,為了反對國民教育。「(國教)好離譜,雖然撤回左,但其實係慢慢滲緊入幼稚園同小學,無得避。」Adrian讀的幼稚園將在十月一日前一天舉行國慶派對,校方要求學生當天穿華服回校,Candy說,當天會為兒子穿便服,不會穿華服,「為了十月一日搞慶祝活動,可以理解,但點解要著華服?農曆新年著就合理,點解十一要著華服返學?」
為了讓寶貝仔未來有美好的生活環境,是Candy想走出來「做啲野」的最大動力。Candy是全職家庭主婦,丈夫工作收入穩定,每天她就負責照顧小孩和等丈夫放工回家,生活舒適而幸福,但她卻不感安心。國民教育,政府高官對民意的漠視,人大最近就政改落閘,令她察覺到安逸的生活背後蘊釀中的危機,「唔想將來小朋友做野,要好似內地咁樣,靠人事關係,無一個公平既制度。」
溫柔筆觸 抵抗強權
七一遊行,Candy幾乎每年也會參與。走了十一年,我城前景未見明朗;51萬人上街,換來特首的拂袖而去;用畫筆感化政府,尤如天方夜譚。面對強大的政權,罷課﹑用藝術抗爭,如野草畫作一樣,能起多大作用呢?「就算無用,好過你坐係到咩都唔做。唔想諗移民,自己係呢個地方出世,愛呢個地方,我唔想香港被個咁既政權摧毀。」
希望始於抗爭。有人將希望押在佔中,Candy支持佔中,認為只要夠多人,佔中會行得通,自己也想負起公民責任,為香港未來出一分力,但不敢背負代價,她無奈地道:「唔通拉埋個仔去咩?」或許這正正道出很多香港人的掙扎。
訪問完結時天已黑,畫作仍未完成,兒子就嚷著回家,Candy也由政治話題走回現實生活,忙著與為兒子的畫作填色。但願野草的啟示會烙在小孩心裡,化成我城的曙光。
文:梁嘉怡
逸新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