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日,清場前,學聯秘書長周永康, 含著淚、語帶哽咽地筆者說了這句話:「今天心情真的很起落,我們有責任出來,但如果出來佔領遮打道的人數不多的話,我真會覺得香港已死了。現在有這麼多人支持我們,很感動。
筆者聽後覺得汗顏── 當孩子義無反顧擔起爭取公義的擔子,甘願做我們的矛,衝在最前線時,我們,作為父母、作為香港社會中堅的一群, 難道就不能成為他們的盾,善盡父母守護孩子的本份?又怎忍心讓孩子感到孤單?!
相對於50年,我們才走了17個七一。是什麼讓孩子走上這不歸路(冒著犧牲前途,入獄、留有案底等)
2003年,回歸僅五年,政治、經濟、民生糾結在一起的困局使民怨爆發,50萬人上街令董建華「腳痛」下台。11年後的今天,51萬(非常保守的數字)人上街,1000多人佔領遮打道,換來的是特區政府的強硬報復。511名佔領遮打道的學生和市民被捕;警察無日無之的秋後算帳,連日來組織七一遊行和佔領遮打道的團體各成員,陸續遭警方拘捕。至今,近百名大學生被捕。秋後算帳仍在持續,香港,已走在失去公義的懸崖邊。
年輕人以往在被冠以雙失、三失、憤青、激進⋯⋯連串標籤外,似乎已沒有剩餘。不過近年尤其是在梁振英上台後,無論六四、七一,都多了許多年輕的面孔。早前的6月20日(6月13日筆者不在現場,不評論)及6月27日,立法會外參與反對新界東北發展前期撥款的人士,令筆者印象最深,到場包圍聲援的絕大部份是年輕人,有的甚至穿著校服參與。這與民主毅行的參與者,幾乎全是中、老年人士,差距甚大,顯示現下的香港年輕人,關注的是更為具體的社會公義問題。面對愛字輩的打對台,以及警方把十多輛警車停在添美道,停車但不熄匙,廢氣嗆得示威者要用紙巾掩面⋯⋯示威者全忍受了。
七一當天,苦守在維園兩三個小時等待出發的市民,因為人數過多,擁擠與悶熱,不斷有遊行人士暈倒,被救護人員抬走。三點多,突然一陣狂雨,即使打開雨傘亦全身淋濕,是被周遭的雨傘所致。與去年七一的靜寂不同,遊行人士向著狂雨歡呼,這堅定的氣勢,前所未有!
警方不斷的阻撓、拖延,遊行隊伍龜速前行,目測所見,幾乎全是年輕人,這是17年來首見。及後的佔領遮打道,更以年輕人為主。這一晚的遮打道,竟和89年軍方鎮壓前夕的天安門廣場如此相似。多年的媒體經驗告訴筆者,大規模的拘捕行動即將展開,警方沿途已駐守過多警力。2005年反世貿示威,這是警方回歸後首次應對如此規模的佔領灣仔街道(會展外,世貿會場外)。最後的清場行動,筆者在現場,警方用武力超出這次,但警方對媒體卻始終客氣,沒有這次要令清場行動在世人眼中留白,這與專制的政權沒有任何區別。
這三日四場行動,看不到青年的浮燥,反見他們的和平、理性與堅定。誠如來港支援佔領行動的台灣陳惠敏老師所言:「遊行人士向警高呼開路,這在台灣是無法想像的,遊行是我們最基本的權利,警方怎麼可阻撓?」是的,橫觀同類大規模運動,如台灣、南韓甚至歐美等地,無任何一個地方能像香港般和平。香港年輕人的成熟與理,無法不令人敬重。
當一名等待被清場警察抬走的25歲青年,向手提電話的另一方哭着高叫:「等我返屋企呀,阿媽!」孩子悲憤的話語,感動了無數在電視機旁的香港市民。其實這位青年與周永康與當天佔領遮打道無數年輕人的心聲一樣──他們犠牲自己的前途(牢獄之災,留有案底等),甘心挑起整個社會的擔子,在人身安全面臨威脅時,卻只卑微的希望得到家人與社會的諒解。筆者不禁要問:為何走在最前面的要是這群花樣年華的學生,而不是社會中流砥柱的父母們、成年人們?
7月2日凌晨的遮打道上,有成年人為了保護年輕人而來。但有更多的成年人、中產成年人、中環成年人會答:有樓要供、有工作、有孩子、有⋯⋯「我們支持,但靠你們年輕人了。」在面臨現實的取捨前,每個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難道年輕人失去的就遠輕過成年人嗎?
政府秋後算帳仍在持續進行,成年人們,是你們要展現自己行動的時候了。請想下你們的父母輩為何當年離開中國來到香港,那邊的一制不正是現下香港所要面對的嗎?如果你有孩子的話,請想下,當花還未開放就「被」凋謝時,你忍心嗎?請不要讓他們陷入孤單!當孩堅定地拿起公義的矛時,請你們能以身作盾,守護這群孩子,守護好下一代的未來。因為,沒有人想自己、想自己的孩子活在謊言遍佈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