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大門》的攝影師錢翔首次執導戲情長片,便請來蔡明亮的御用女演員陳湘琪參演,難免令人期待。《迴光奏鳴曲》在第38屆香港國際電影節首映,宣傳並不多,入場人數亦非滿座,更難得的是,導演與一眾演員開場前便早早到步,希望與觀眾映前映後都談得興起。這套由台灣「一百年度國產電影長片輔導金」支助的低成本獨立電影,繼續將台灣電影的緩慢節奏帶來香港,劇情上更成為近年來台灣大量青春國片以外的一條支流。
(按:內含少量劇透。)
Quick、Quick、Slow──更年女性的孤獨探戈
《迴光奏嗚曲》一直在用探戈的奏鳴曲式音樂,將中年女性玲子面對更年期,以及長期與女兒、丈夫隔絕的心境,永刧回歸地重複演奏。玲子的生活就像探戈,節奏是「Quick、Quick、Slow」,日間要到醫院照顧岳母,再回工廠製衣,面對堆積如山的布料趕製單日配額,晚上回家,時間變得非常緩慢難熬;後來更因製衣廠遷至上海,玲子失業,時間成為最可怕的敵人,每天十數小時的空檔,怎麼花?只能繼續以一台Brother衣車為自己找生計,至此,電影的分鏡和定鏡也就更多,節奏就更見緩慢了。
錢翔:「我只是很想知道,像這樣一個女性的生活」
在問答環節,錢翔說:「我只是很想知道,像這樣一個女性的生活是怎樣的。於是我發了過千份問卷,希望更瞭解、更寫實。」電影中許多鏡頭都拍攝玲子吃東西、整理物件、晾衣服以及坐在車衣機前工作,由於都是定鏡,並且總是等於她做完整件事才剪接,節奏甚是緩慢。也許這是錢導演經過連翻調查後,得出來的結果?
《迴》中大量鏡頭都以近乎偷窺的角度拍攝,使電影氣氛更加壓抑,錢翔笑說「鏡頭都很粗糙,但的確希望以遠一點的、像偷看的鏡頭,表達一種不願打擾、干涉的效果。」是的,連鏡頭都選擇遠觀之時,玲子便更顯被排除在一切之外的狀態。故此,在醫院邂逅的眼疾男病人,成為玲子唯一安慰──畢竟他無法拒絕、甚至同樣渴望別人進入他的生活。
衝破家門,才真正開始找尋出口
大抵起用蔡明亮的演員,就無法避免與蔡明亮比較的命運。特別是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被指與蔡明亮的《愛情萬歲》相仿。現場亦有觀眾提出相似問題,而錢翔指出自己無意模仿蔡明亮,陳湘琪亦表示:「本來尚有一段劇情,然而因為我的身體問題,拍完這一場已經無法繼續,才造成相似。」事實上,相比蔡明亮,小編認為《迴》的佈局更容易令人聯想起Jeanne Dielman, 23 Quai du Commerce, 1080 Bruxelles, 身為女性,當你同時是女兒、母親及妻子,當你習慣了這個身份後,生活竟就活得只剩家庭與瑣事,自己的身體卻成為了最不起眼的場域。《迴》中那突如其來的更年期,以及永遠無法接通的電話,都像警號,把玲子的生活節奏打亂並質問她:「一切都將要崩坍了,應該怎麼辦?」《迴》用94分鐘告訴你,當你終於決定衝破家門,一切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