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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被奪走的十二年》影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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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真

看《被奪走的十二年》(《被奪走》),絕對不是一次心胸舒暢的體驗。先別説題材本身的沉重,單是要忍受戲院内播放著主角受到虐打的環迴立體聲,已經不是一件易事。這不是說笑──戲中暴力情節的確無所不在。由主角一開始發現被鐵鏈鎖著,然後被人屈打成招,到成爲奴隸後被人侮辱,被人吊起在烈日下暴曬,被人用皮鞭痛打……聽著皮鞭在空中的「發發」聲,神經衰弱者肯定不能忍受。

可是,這套片子是不是像《受難曲》,甚至《恐懼鬥室》一般的超感官體驗呢?又不是。很明顯的,《被奪走》的導演已經刻意透過遠鏡淡化暴力鏡頭,也沒有特意營造絕望的氣氛。他只是,很平實──以至於平淡的──表現出當時的具體情況。

那麽,究竟是什麽因素,令人心情如此沉重呢?我想正正就是這種平實感。導演透過平實的鏡頭,令你知道他並不是在渲染氣氛;也是透過平實的鏡頭,讓你能夠代入主角的處境,體驗他的無力感。

無力感。這是這套片子最突出的信息。《被奪走》不像主流的美國片般,主角陷入困境,然後突破重重難關,最終戰勝命運;《被奪走》的主角沒有特殊命運,沒有神人協助,甚至沒有最終的敵人。他只有一個又一個絕望:當他一開始發現自己被禁錮時,他曾義正詞嚴的宣稱自己是個自由人,抗議被非法禁錮;但他的自由宣言換來的只是沒完沒了的毒打,直至他沒有力氣再反抗爲止。在奴隸主的手下,主角也曾嘗試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公民;但換來的同樣只是其它白人的嫉妒,以及主人的無視。到最後,主角也絕望了;在片頭他曾驕傲的告訴他的同胞,他不止要生存,他更要生活;但到片的中途,他要求的只是僅僅的活著;因爲唯有活著,他才有機會重見家人。

但主角的殘酷命運,是《被奪走》中令人感覺最無力的地方嗎?不是,因爲如果我們假設白人是壞人,那麽主角受到的苦楚都能夠被合理化;反而整套片讓人感覺最無力的,是主角黑人同胞的冷漠。

在戲中,面對白人的暴虐,黑人的反應可大致分爲三種:第一種是順民,他們每天消極的工作,不努力,但也不反抗;第二種是擦鞋仔,他們賣力的工作,希望透過出色的表現討好主人;第三種是投靠者,他們僥幸的獲得主人的寵幸,也成爲主人。那麽,這三種人最後有什麽結局呢?第一種人每天默默工作,終於最後忍受不住倒下了,屍體被葬在無名的墳場。第二種人,像工作最賣力的Patsey,確實獲得了主人的賞識和留意,但最後竟然被主人強奸。那麽第三種呢?像黑人Mrs. Shaw,在榮升女主人後她急不及待與其它黑奴劃清界綫,一方面炫耀自己富足的生活,一方面卻也在咬牙切齒的詛咒白人,詛咒他們的結局比摩西時期的法老更悲慘。

但在面對白人的壓迫上,這三種人都有一個共通點。這個共通點是什麽呢?《被奪走的十二年》又能為我們帶來什麽啓示?下期續談。

原文刊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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