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莉莉
三十三年後,小行星沒有撞擊香港,變得好起來了。這彈丸之地再不見拖著大小行李箱的自由行,也不聞地產商開天殺價的樓盤,只見一所所小商鋪雜然前陳,特別是文具店終於有立足之地,便利店已沒有田連阡陌的餘地。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壊的時代,昔日的香港終於回來了,但自由跟三十三年前都是如出一轍。
They kill us all。
三十三年後,中共發現高壓地剝削港人權利實為下下策,於是容許他們批評中共,即使是要求港獨也不會屢興大獄,隻眼開隻眼閉,故作視而不見。畢竟,中共元老太過聰明,一早知道港人都是講就天下無敵,人人化身鍵盤戰士,把滿盤大計說個滔滔不絕,卻從不會實行。要香港人推翻中共麼?他們只會在旁邊玩泥沙,當有人批評「唔做又講到咁兇狠」,他們就會聲大夾惡回應「咁叻你做呀?」中共沒有再禁止港人批評自己,他們看見的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扭計要買玩具,但原來就算你不滿足他的願望,他也不會反抗,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放聲大哭,一點也動搖不了母親的威勢與地位。所謂望梅止渴,原來只要欺騙他過多一會就能買玩具,他都是樂於接受的,如同普選,大部分港人並不會激烈爭取,他們總未放下蒙眼之手,仍然以為只要循序漸進,有商有量,就能家和萬事興。
所謂言論自由,只要還能罵政府、權貴,宣泄心頭之恨就好。既是如此,那就沒什麼殺傷力。一群任性的孩子發牢騷,怨天怨地,對穩如泰山的中共來說,又有什麼威脅何言。再者,三十三年前,上海已借助了香港四小龍之力,成功超越香港了,其後不少國際經濟會議均在當地進行。現在,香港只不過是個廢墟,大財團撒資,沒有外資來港做生意,失去了經濟價值,誰又會在意香港如何指責中國大陸。
此時此刻,中國綜合國力已超越英美兩國,他們都要忌中國兩分。為了在中國經濟發展中分一杯羹,他們漠視中國人權狀況,也就再不理會這些核心價值要往何處走。中國此時已去到唯我獨尊的景況,無人有能耐肆意攻擊,所以對於香港人的謾罵,得以大人有大量;畢竟,香港人都是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孩子,只要讓他們間中發泄一下,騷動的心就能靜止下來,也就不會作出任何反抗行動。
傳媒一如既往,堅守新聞自由防線,三十三年後,他們仍然沒有轉變。但,傳媒已沒有監察政府的功能,不,應該說,即使有,還是手足無措。對的,我們還有新聞自由,可任意揭示政府醜聞而不必再如三十三年前心驚膽顫,遑遑不可終日。但,即使如此,他們仍廉恥喪盡的胡作非為。香港人太善忘了,不消一星期,就會把上星期的新聞通通刪掉,拋諸腦後。又或者,為了表示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便紛紛轉移profile picture,穿黑衣,不過他們打從心裡根本沒有關注議題,只是人云亦云罷了。傳媒讓大眾了解事實真相,但事實上,人群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聰明起來,真正變強的都是高牆的敵人。
三十三年來,歷史不停地重現,遇上大新聞,就是千篇一律的換profile picture,然後遊行集會。言論自由,讓香港人發泄,表達意見。但,原來這一切都像埋怨領匯侵佔小商鋪空間,批評過後,領匯仍然存在;揭開香港黑暗面後,並沒帶來什麼進步,香港仍然不像香港。
我們只得繼續掙扎下去,盼望they can’t kill us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