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四寫
其三：貓頭鷹的木椿
臉書的存在，令有趣的新聞時不時又走上來，2011年一段關於貓頭鷹報恩的新聞再次出現眼前，這次再讀，在人與動物的溫情中倒讀出了一點宇宙的真諦。南非的Chris Pretorius數年前拯救了一隻受傷的貓頭鷹，照顧牠直至傷瘉。貓頭鷹和男子、甚至男子的貓，都有了感情。貓頭鷹展翅高飛，以為自此兩不相關，但往後數年，貓頭鷹回來探訪，帶着各種「禮物」：老鼠、蛇、小鳥等獵物。
貓頭鷹的重禮對於人類而言，或許是厭惡的蛇蟲鼠蟻，但無妨他們溝通、交流，無論如何，愛與痛、生與死都是宇宙生物的共同語言。英國詩人休斯（Ted Hughes）寫《貓頭鷹》：「我從你的眼中又看到了我的世界／並將從你孩子們的眼中，再次看到它。／在你的眼裡，那就像一個異國。／平原上的山楂樹叢仿佛奇特的異鄉人，／你那神奇的雙眼中的隱秘物事。 」
貓頭鷹的異國重疊人類的異國，山雨、暴風、洪流、地震，陽光和煦，貓頭鷹與人，同享世界。 此所以休斯從貓頭鷹的眼中看到自己：「你就像一架照相機／記錄下你無法理解的映像。／我把自己的世界毫無保留地向你展示。／你不可思議地欣然接受了它。全然接受」。中年休斯說貓頭鷹喚醒了他沉默而充滿狂喜的童年，他曾偶遇飛撲而來的貓頭鷹：「一只黃褐色的貓頭鷹在林中叩問著。／突然，它飛撲而來，張開雙翅，翅尖／打到我的臉上。它把我當成了木樁。」貓頭鷹或許不理解你的世界，你也不理解貓頭鷹的世界，但在相遇之時，你作為木椿，它作為你的攝影機，你的世界忽爾澄明了。
圖：貓頭鷹送來的重禮。
轉載自新報